天氣晴朗,獨自來到硤門漁井碼頭等待去崳山島的渡船。海風(fēng)強勁,吹過沿岸礁石“呼呼”作響,仿佛是給游人出征送行的號角,又像是遠輪歸港歡快的汽笛。聽著風(fēng)聲,我的思緒和海鷗一同在海面上展翅。
我和崳山島算是舊相識。姨丈是白琳人,年輕的時候在島上工作多年,如今他快退休了,對崳山島仍念念不忘。茶余飯后,時常會跟我講述一些他在島上的故事。盡管當(dāng)時島上條件艱苦,但姨丈很少訴苦,只有在說到如今登島這么方便,他言語中總會流露出羨慕和欣喜。他對崳山島的情有獨鐘,也傳遞給了我一種親切和熟悉。
登島
可以容納百余人的快艇船艙幾乎被坐滿,背包提箱的男男女女們談笑著,或許和我一樣,他們對這趟旅行也充滿期待……船外海風(fēng)依舊呼嘯,如今的大船也不會顛簸,我盯著后浪頂著前浪在船舷上濺出水花,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。
平日登島的客船上、下午各一班,我乘坐的是下午的一班,恰與霞浦三沙碼頭方向來的客船在崳山島碼頭“會師”,三四百人一同下船,場面頗為壯觀。島上負責(zé)接駁的工作人員,歷經(jīng)海上多年的日曬雨淋,膚色多是黝黑,此刻穿著白色制服忙碌非常。不知緣何,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,我的內(nèi)心卻是安靜、喜悅的。
我此行的目的是去拜訪一位長輩,姨丈多年的老友,我叫他林伯。林伯退休后,在島上經(jīng)營一家民宿。林伯的太太,梁阿姨早早就與我聯(lián)系并安排妥當(dāng)。于是我順利購票,然后搭上熟人的順風(fēng)車向天湖景區(qū)進發(fā)。
我坐在后排,前面坐著兩兄弟,是來自浙江的職業(yè)民宿經(jīng)理人,也在崳山島上經(jīng)營著一家民宿。開車的是弟弟,留著小胡子,和印象中的民宿老板一模一樣,第一眼見到就覺得很酷。他很健談,短暫相遇中最經(jīng)常和我說的是,崳山島上的草場和《指環(huán)王》一樣讓人感到震撼,我深以為然。“好不咧”“是伐”和福鼎的“尼”一樣是他的鄉(xiāng)音語綴,這也讓他的話變得生動又很有趣。我們?nèi)艘宦氛f笑,穿梭在蜿蜒山路和如畫美景中。
“你是小謝吧!”剛下車,一位中年男人熱情的站在屋前與我打招呼。崳山島上的人多是講閩南話,和福鼎城區(qū)的桐山話大不相同。林伯是土生土長的崳山島人,初次相見,僅他夾雜著閩南腔的普通話,便讓我心生好感,倍感親切。
崳山天湖景區(qū)
相遇
林伯的民宿叫海上天湖山莊,位于崳山島天湖核心景區(qū)東部的灶澳村,面朝浩瀚的東海,由崳山本地特色石質(zhì)結(jié)構(gòu)房屋改建而成。寒暄的功夫,林伯便帶我在周邊逛了一圈,很原生態(tài)的一塊風(fēng)水寶地。
五月的海島上,盡管有徐徐清風(fēng),但是午后三四點的太陽仍然熱烈難當(dāng)。我汗流浹背的躲在客廳,和林伯一邊喝著福鼎白茶,一邊聊天。借著從大門傳來的海風(fēng),有絲絲涼爽,耳畔是蟲鳴陣陣。在北方城市長大的我,童年并沒有多少像魯迅先生一樣親近鄉(xiāng)土的“童趣”故事。遠眺大海聽波濤、近觀蟲鳥聞花香,慢慢體會,新奇又安靜。
離開市區(qū)前,梁阿姨曾在電話中囑托,要我?guī)б恍┲委熝恃椎乃幤方o在山莊內(nèi)工作的另一位阿姨,我知道島上亦有衛(wèi)生院,或許是與世隔絕的緣故,才使得這里的藥品門類并不齊全吧。
林伯在談話間,盛贊來時與我同行的兄弟二人,他們足不出戶,也可以讓網(wǎng)上的訂單紛至沓來,用他的原話說是“很聰明”?;ヂ?lián)網(wǎng)時代的到來,對于林伯這個年代的人來講是一個挑戰(zhàn),手機里面的世界充滿了不知所措。林伯是個不服輸?shù)男宰?,他多方打聽才知道,原來?ldquo;攜程”這個軟件在幫忙,于是他決心讓海上天湖山莊也入駐到“攜程”這個軟件上去。我接過他的手機,放大的字體和手打的輸入法,和許多長輩一樣,是他們這個年代的“標配”,我試著幫他填寫一些申請入駐需要的資料。
臨近晚飯時間,這里逐漸熱鬧了起來。4男2女分兩批到來,是今天來的客人。他們大多是二三十歲樣子的年輕人,聚在茶桌前分享旅途的收獲,也格外有話聊。不像日常工作時,開門見山的自報家門,包括我在內(nèi)并不互相介紹,就天南海北漫無目的地聊著。
隨心
晚餐時,不勝酒量的我,也喝了一瓶啤酒。一是盛情難卻,二是如此夏日也的確應(yīng)景。梁阿姨喜歡吃螺,剛好下酒,和林伯二人繼續(xù)在一旁小酌。我趁著酒意,貿(mào)然坐在主人的位置,給客人笨拙的泡茶,繼續(xù)聊天。林伯這里一向如此,客人來到,飲茶聊天隨心所欲,睡意來時,大可以道一聲晚安,自行回房安享美夢。島上的長夜從不會因遠離喧囂而寂寞。
林伯說,背后的牛欄仔(山名)是島上觀日出最好的地點之一,而他這里剛好在半山,海上日出千萬不要錯過。于是我在手機上查了日出時間,定了兩個鬧鐘。房間里準備了電蚊香,所以我就任由窗戶開著,讓相機正對窗外的海面。
第二天,我醒了兩次,坐在床上,看著輪廓漸漸清晰的海面。遠眺東方魚肚白漸漸泛起時,金光泛起海上粼粼,可惜天公并不作美,云層遮擋,僅露些許光柱。沒看到日出,是我此行唯一的遺憾,卻也為下次登島埋下了伏筆,我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暗喜。
睡意闌珊,我收整行裝,準備步行去看大小天湖。轉(zhuǎn)山過彎,大概30分鐘左右,大天湖就到了。此時云朵已經(jīng)漸散,藍天顯露,湖光山色,美不勝收。時間尚早,游客多在甜美夢鄉(xiāng)中。鳥兒在空山中放歌,野花在這里怒放。舉目望去,青草鋪滿群山,一路攀登,連向蔚藍天空。海上船舶悠閑,緩緩“散步”,大小二湖隔山對望,中間步道蜿蜒,都是青白石階,剛好與白云映襯。我坐在山頂?shù)木奘?,看著不遠處同樣早起的阿姨們放歌、合影……這里的一切都宛如一幅無拘無束海上畫卷。
日頭很勤奮,蒸騰了露水,又在頭上“作祟”。加上山頂無處乘涼,不過須臾,我便熬不住日頭與攀升的氣溫“落荒而逃”。我心中了然,或許傍晚才是最好的登山時刻?;氐搅植帲磉^午餐,我乘著景區(qū)公交,大臂搖擺和林伯夫婦告別,崳山島之行就此圓滿收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