瀲城,一個浸潤著歷史文化的美麗村莊。
距春節(jié)只有14天了,因為寫作叢書《依法治國的地方實踐》寧德卷,我和主編陶先生仍然在福鼎市采訪,晚上,文化學者白榮敏先生向我介紹福鼎的文化直至10點多鐘。聽說朱熹講學過的石湖書院遺址就在福鼎市太姥山下,我因承擔著介紹寧德文化的寫作任務,便決心擠出時間,前往看看。
次日上午,采訪了黨建先進單位富民社區(qū),我在宣傳部小林的陪同下,驅(qū)車直奔太姥山鎮(zhèn)瀲城村,說明來意后,一位年輕的村干部熱情地給我們當起了向?qū)А?span style="display:none">KTt福鼎新聞網(wǎng)|今日福鼎|福鼎新聞信息權(quán)威發(fā)布平臺
當初的石湖書院,就在村里的水泥公路邊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合并為楊氏宗祠。我在書院門前停下腳步,閉目想象著當年林木森森、澗水清澈的書院環(huán)境,希望能夠?qū)ふ业疆斈陼暚槵樖O一時、千百年來名揚天下的書院味道??墒菤q月變遷,滄海桑田,幽深卻塵的環(huán)境早已沒有了,現(xiàn)在除了這幢簇新的白墻紅瓦建筑外,沒有任何文字介紹,更無配套設施。大門緊鎖著,也許室內(nèi)有什么文字或文物,我沒法看到。
見我甚為遺憾,向?qū)Т螂娫捳垇砹嗽诩颐χ牡谝粫浰蛠龛€匙,打開了紅漆大門的鎖。進得門去,只見正對大門的墻壁頂端,掛著一塊陽刻“四知遺風”的舊匾。問及含義,楊書記說是“天知地知你知我知”的典故,我立刻想起了那個著名的廉政故事:東漢時,做官的楊震舉薦過一位叫王密的官員,后來他到東萊去任太守職務時,途經(jīng)王密的轄區(qū)昌邑縣。此時王密已是昌邑縣令,為了表示對楊震當年舉薦他的謝意,夜里帶了十斤黃金去送給楊震,遭到了楊震的拒絕。王密說:“夜里給你送禮沒有人知道。”楊震正色道:“天知,神知,我知,你知,怎么能說沒有人知道呢?”聽了這番話,王密羞愧地離開了。
祖宗牌位前的長桌上,存放著一幅蓋著明代弘治皇帝玉璽的圣旨照片,可惜語言不完整,且好些字跡相當模糊,我沒法正確解讀圣旨的含義,粗略可知是提升楊某官職、并賜給發(fā)妻和繼室榮譽封號的。第一書記告訴我,楊氏在宋代就是望族,其中,楊惇禮最有名,史書對他的記載是:“少穎異,博經(jīng)通史,為文有奇氣。”北宋崇寧五年(1106年)春,三十出頭的楊惇禮赴河南開封參加會試,直至殿試,與兄楊定國同榜錄為北宋崇寧丙戌年蔡嶷榜進士,一舉成名。他本來做過官,但是后來不愿和蔡京同在一朝為官,未滿60歲就辭官歸田了。他有田不買,有官不做,有子不蔭,歷來傳為美談。其后,楊家各代考取進士者多人,為官者不斷,個個兩袖清風,清正廉潔,廣受后人稱頌。他的孫輩楊楫曾受教于朱熹,正是他當年恭迎受到權(quán)勢排擠的朱熹來石湖書院短暫講學,此處書院才成為歷史遺跡,國內(nèi)命名石湖書院的,本來并非只此一處。楊楫為官之正直,與乃祖齊名。
在村部,楊書記找出了古時所修的楊氏家譜,其中有多位楊氏名流的序言。楊楫的序諄諄教導后人說:“勿荒于嬉,勿流于薄”,“唯忠可以事君,唯孝可以事親,唯勤可以保家,唯廉謹可以為吏”。斯言無價,楊書記告訴我:這些品德教誨,已經(jīng)成為村訓,不僅是告誡楊氏一族了。直到現(xiàn)在,村里仍然路不拾遺,夜不閉戶,父慈子孝,鄰里和睦,很多年沒發(fā)生過重大刑事案件。修筑通村而過的高速公路施工年余,瀲城村從沒發(fā)生過盜竊鋼筋水泥建筑材料的事,駐村民工得到了村民的悉心關照,與村民相處極其融洽。我不得不感嘆,物欲橫流的當今,竟然還有如此淳樸的民風,如此潔凈的村落??磥?,優(yōu)良家風文化的力量,實在不能低估。
喝了口水繼續(xù)瀏覽,我邁步登上了保存完好的明代城堡。那時倭寇猖獗,百姓安全感空前缺失,于是幾十年間寧德境內(nèi)城堡鱗次櫛比。經(jīng)數(shù)百年風霜洗禮,今天大多僅剩斷垣形跡,難見全貌。瀲城的這處城堡遺址,竟然沒有任何中斷,甚至沒有一處垮塌,所修三個城門也全都存在。城堡全長1127米,據(jù)說整整修了十年。我不難想象,在生產(chǎn)力水平極其低下、全靠手工勞作的當年,修建這一規(guī)制宏偉、堅固耐用的御敵工事,需要何等的團結(jié)和奉獻,如果沒有同仇敵愾、眾志成城的決心,就不會衍生這一留待今日的壯觀遺物。想到這些,我對瀲城的先民,油然生出一種欽佩之情。
時間實在太緊,漫步村中又一處透著富貴氣息的“葉氏宗祠”,我們到了“藥博園”??上?,福鼎市中來電招我們速回,下一站采訪點等著我們;想去看看村中古老的靈峰寺,已經(jīng)不可能了。我們只好馳離這個滿是文化氛圍的省級文明村。不過,我已不再有太多遺憾,因為神州風景千萬,百歲也難看完。瀲城村豐盛深邃的歷史文化,敦厚樸實的民俗村風,藥博園展現(xiàn)的經(jīng)濟轉(zhuǎn)型美好前景,不是已經(jīng)很讓我陶醉了么?
□ 鄭令瓊